一,引子
十六岁不到,我中学毕业,面临的选择是,“你别无选择”——你必须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经过半年多的酝酿动员,我们这届知青12个班600余人,除过部分留城待业,大多于次年春或夏奔赴了插队地点。追溯知青下乡运动可至上世纪60年代初,形成气候则在1968年后。到高七四我这一届已是迟到者了。
下乡当天,虽有锣鼓鞭炮送行,但由于相关方扯皮、疏忽,所在农场只为百十号人配备了3块床板。送孩子落户的父母纷纷涌入枪床板行列,哭声夹带骂声,现场一片混乱。家父家母却稳如泰山,拉我到一棵树下说,我们不抢。母亲甚至把浅浅的笑容递来,安慰说:“儿子,沉住气,天无绝人之路!”
那晚,公社开足了马力,用大锯锯开湿木,硬是赶在天亮前凑齐了床板。只是,木板太潮湿,以后的日子里,知青们必须天天日升晾晒床板,日落收回床板,才不至于委屈了被褥。想起母亲临别时的坚强笑容,我备受鼓舞,常常安慰自己“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前苏联电影台词)”。多年后,我落户西安并做了父亲,母亲才实情告我:那天,她心很痛,回家后蒙头哭了半晚,哭肿了双眼,第二天都不敢见同事。
在农村,我看到了真实的中国:贫穷,闭塞,愚昧,落后。一个女人值800元钱,如果你讨她做老婆;或只须付十斤粮票,倘若跟她睡一觉。
那时候说谎不打草稿,个个敢喊“扎根农村一辈子”。?我相信比我们要早的部分知青,喊“扎根农村”是真心的。但大多数人是被迫、无奈。
多的不说了。男知青要回城,多送猪头肉给公社书记和生产队长;女知青要回城,陪侍公社书记就有希望。我也想回城,但什么都不考虑,只是抽空读书,主要是历史书——想知道中国5000年的历史歪歪斜斜,到底是怎么走下来的……
还渴望爱,自由自在的爱,爱你的亲人、朋友和天下所有值得爱的人。
后来最高领袖逝世了。我总算松了口气,预感命运会因此发生些变化。再后来,十月剧变,四人帮倒台,一个月前的“松了口气”变成了欢欣鼓舞、兴高采烈。我跑到渭河河堤大喊,“天亮了,天终于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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