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画/王伟宾

　　河南商报首席记者郑筱倩

　　过年期间，去给姨姥拜年，已有植物人前兆的她毫无意识；去给姨奶拜年，老年痴呆的她已经认不出亲人。

　　她们都有三个子女，他们很孝顺，但因为看不到尽头，早已心力交瘁。

　　养老话题，如此沉重，压得老爸眉头紧锁，也压得我心生恐惧。

　　不见回应的孝

　　大年初三，我陪老爸老妈去新乡，给姨姥拜年。

　　“二姨，我们来看你了。”妈妈大声喊。

　　老人毫无反应，妈妈拉起她的手，还是徒劳。

　　去年8月一场手术后，80岁的姨姥出现系列并发症，虽经抢救还是出现了植物人前兆。手术时，小表舅从重庆飞回来，表姨也暂时停止工作，年过60的舅舅也从安阳赶来。

　　几个人两班倒，每天待在病房里配合各种治疗。最煎熬的是，不知道病情有没有希望好转，这种日子何时到头。

　　半年多，早已耗干了大家的精力和耐力。一点儿小事，都会引发家人之间的争执。

　　心力交瘁的爱

　　大年初四，开封，我们又来到姨奶的家。

　　曾经，姨奶最亲老爸这个外甥，上个世纪60年代，她家里穷得揭不开锅，老爸去了，姨奶硬是找来点鸡蛋包饺子。

　　这一天一进门，姨奶就欢喜地拉着我们塞糖塞瓜子。亲热半天，突然问，你们是单位来看我的？

　　姨奶91岁，身体硬朗，可老年痴呆已经好几年了。

　　吃饭聊天好像“诉苦大会”，大表叔大表婶都憋了一肚子话。

　　大表婶说，怕老人寂寞，每天两趟陪她出去转圈，刚吃过饭，老人非说是饿着出门；给她洗衣服晾起来，她说衣服被偷了。

　　最让人尴尬的是，老人时常趴墙头上对外喊，快来人救我啊，我挨打了。

　　同样的话，表姑和二表婶也说过，如今，他们姐弟三人商量好，一家负责老人一个月。

　　说这些的时候，姨奶仿佛不知道是在说她，仍笑眯眯地给身旁的老爸夹菜。

　　可一吃完饭，她的脸突然变了，嘟囔着说衣服丢了，身份证被扣了……

　　比起早已习惯的表叔一家人，老爸被这突然的变化惊住了，他想安慰老人，可毫无用处。

　　被养老恐惧笼罩的人

　　回去的路上，老爸异常沉默。

　　他说，每次看到这些，心里都很难受，更对未来产生深深的恐惧。

　　其实，姨姥和姨奶也算是幸运的。

　　姨姥看病已经花了上百万元，但表舅表姨们都是自由职业者，可以长时间陪护，也有经济实力给她好的治疗。

　　同样，表姑表叔们尽管饱受折腾，但也都还尽心。而轮班照顾老人，能让大家有喘口气的机会。

　　我想起老妈去年做手术，作为独生女儿，只有我守在她身边，为了不耽误我的工作，老妈总是强硬地撵我走。她常一个人举着输液瓶，穿过病区长长的走廊，自己去厕所。很多护士都说，你妈自理能力真强，但她们不知道背后的无奈。

　　未来，养老的重担，对我和我的孩子这一代，意味着什么？

　　我心里只有深深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