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使用除草剂的菜地,草长得比苗儿高。
尴尬的“有机”系列报道之
□策划特稿部执行记者何晖文闫化庄图
编者按
自今年7月1日起,我国新版《有机产品认证实施规则》开始全面施行。新规中“一品一码”的追溯体系严苛度超过欧盟、日本,今后消费者买到的每份贴有认证标志的产品,都能倒查到厂家和批次。
那么,新规能否真正提振消费者对有机食品的信心?而现在,究竟是哪些人执著于有机产业?普通消费者怎样甄别和获取真正安全的食品?请看本报从今天起推出的“尴尬的‘有机’”系列报道。
核心提示
放一宿就变得畸形的黄瓜、42天能长到3.6斤重的鸡、味同嚼蜡的猪肉、能燃烧的面条……吃了千百年的放心食物,却因为工业化时代增白剂、增筋剂、防腐剂、改良剂的出现而变得面目全非。吃什么才安全?民间有一拨先觉者开始用自己的方式来寻找安全食品。
A
菜不进市场卖,直接送上门
路中央,汽车缓缓向前。马路牙边,是一张等菜的焦急的脸。
8月9日是星期四。每周一和周四是郑州北郊大草帽农场主郭明亮为自家会员配送蔬菜的日子。
下午1点06分,他的面包车停在了未来路一个小区门前。“对不起,迟到了。连着两天下雨,车轱辘陷在地里不好出来,里面有一个甜瓜和两个黏玉米是赠送的,您尝尝。”郭明亮忙不迭地表达着歉意,手中拎着的是装有生菜、黄瓜、西红柿、辣椒等蔬菜的袋子。
订菜人是个很有学者风度的中年男人。
在郭明亮的58名会员里,他是个重量级人物——我省农业系统一位知名专家,出自他手的不少前瞻性观点曾为决策层制定相关行业政策多有贡献。自2008年起,他就一直订购大草帽农场的蔬菜。
他递给郭一个信封说,里面是1800元钱,下半年的菜金。
他似乎有话要说却欲言又止,迟疑了几秒钟后终于说:“老郭啊,如果,我说的是如果,有一天你坚持不下去了,请一定告诉我,我会继续支持你,减点品种涨点价都行,但请你一定、千万要保证菜的品质。”
他的依据是,目前中国土壤污染比世界各国都严重,这种污染可能还会持续30年。事实上,农药和化肥的实际利用率还不到30%,剩下的70%都污染环境了,郭那里有块净土不容易。
下午3点30分,郭明亮把最后一个会员的菜送到了位于西郊桐柏路的省电业局家属院。
B
小菜园践行国际“玩法”
周一和周四,52岁的郭明亮既是司机又是送菜员。
剩下的五天,他是一个小农场主。在距离市区17公里的黄河大堤一隅,他管理着一个26亩地的菜园子。
每天早上,天刚擦亮,他和妻子便起床下地。
菜园子被分成大大小小的方块,生长的蔬菜各式各样,紫甘蓝、西红柿、辣椒、生菜、黄瓜等都有。所有蔬菜完全避免了农药和化肥,郭明亮只用牛粪、蚯蚓粪、麻渣堆肥,用一些物理方法来避免虫害。
大草帽农场的销售模式是标准的点对点直销,国际行业术语叫CSA,其实就是类似国外流行的一种直接连接农场主与消费者的直销俱乐部。缴纳一定会费后,每周可得到品种和数量不等的新鲜蔬菜。送货时间、地点、菜品、费用等由双方商定。
大草帽农场的会费一季交900元,也可以半年或全年缴,每周能得到两袋、六七个品种的时令蔬菜。
8月12日,37岁的杨影刚刚确定怀有身孕,她带着自己的父亲考察了好几家农场后,最终决定选吃大草帽农场的蔬菜。杨父以农场里布满的蜘蛛网和土壤里的蚯蚓等来确认蔬菜可信。
杨影受过良好教育,丈夫是生意人,资产殷实,钱对她来说从来不是问题,但她却觉得,想吃上放心的菜蛋肉很难,即使买的是贴着“有机”或“绿色”标签的产品。在寻找安全食品过程中投入数万元后,她仍然会不间断地在超市遭遇苦口黄瓜和腥臭肉、蛋。
在历经了5年的蔬菜种植、配送和考察鉴别后,郭明亮自信看清了这样一个现状:尽管市场上不少从事蔬菜种植的农场甚至大公司自我标榜是有机种植,实际上,河南境内真正在做有机的没有几个人。
C
“毒菜”是用肉眼看不出来的
8月7日,原阳县绿发种植专业合作社的土地里,蔡宿红在用烟叶、大蒜、辣椒等各种各样的“刺激物”泡水,浸出汁儿来以后往菜根处或菜叶上喷,他说这样能把虫子驱走。晚上,他会为菜地掌灯,这种灯光据说能灭害虫。若遇到小米粒大小繁殖极快的根结线虫时,他干脆咬咬牙买国外产的有机农药灭虫,8分地他得用6袋。“但如果使用剧毒农药,一亩地只需七八元就能把这些虫全杀死。特别容易生虫的豆角和叶菜,每隔3天就要打一次药。含有剧毒农药的菜被人类食用后,对肝肾、血液和神经系统损害极大。”蔡宿红说。
据调查,现实中,甲胺磷、除草醚、克百威等12种国家明令禁止的农药,在农户中基本上被普遍使用,甲胺磷的使用更是达到了42.9%。被访91.1%的菜农和果农承认,在下种前和收获前都使用农药。
而黑龙江农业监测站杜桂德站长此前接受《经济参考报》采访时说:农药和化肥目前的实际利用率不到30%,其余70%以上都污染环境了。
中国土壤学会副理事长、中国农业科学院研究员张维理教授一直在关注我国土壤污染问题。他说,我国农药使用量达130万吨,是世界平均水平的2.5倍。
环保部南京环科所研究员单艳红说,华南部分城市约有一半耕地遭受污染,长三角有连片农田受多种重金属污染,10%的土壤已基本丧失生产力,成为“毒土”。“毒土”长出来的“毒菜”肉眼看不出来。
D
会员多是
年轻母亲和高收入人群
43岁的蔡宿红老早是一家知名家电品牌的销售经理,10余年的销售生涯攒下了足够干件大事的本钱。于是,经省农科院一位朋友指点,他分别在郑州和原阳租下了两块地,专门种植有机蔬菜。起初他是奔着“发财”去的,干着干着他就发现:良知远比挣钱更重要。
他的有机小农墟开在社区里,他通过发放宣传册和组织农户集市等倡导健康生活方式。集市、农墟是“人与物相聚会”之意,多表示农村或小城市中定期买卖货物的市场。古代也叫“墟市”、“集墟”。
供职于郑州人民银行的张述先生便是在一次活动后成为金色收获耕读合作社的会员。会员年费近4000元,每周两份蔬菜4口人吃不完。张述对食品安全的担忧,来自德国亲戚的影响。除了蔬菜,肉和蛋他只买鹤壁“晶元”、汤阴“九安”的乳酸菌肉蛋和郑州“瑞阳”的散养生态蛋。面粉,他只吃“瑞阳”有机石磨小麦粉。
金色收获的会员大多是年轻母亲和高收入人群。靠着会员的口口相传,金色收获会员增加的速度超过了他的预料。
E
“吃的人有选择,种的人有坚持”
8月13日,站在位于中牟县韩寺镇天德有机菜园里,李伟峰还记得不久前的景象:辣椒、西红柿、茄子、南瓜一片茂盛。而由于不能使用化学农药和化肥,他的蔬菜在不同程度地遭遇虫害,尤其是两个土豆地,本来几十块钱的农药就能解决问题,但他们坚持有机标准,最后这两块地全部绝收。
31岁的李伟峰聪明勤奋,此前在漯河与人合伙经营着一个有机农场,其专业管理经验被中牟天德农场相中,不久前加盟天德。
就在采访前一天,天德农场刚刚取得北京中环颁发的有机转换证书。
李伟峰在第一步雇用人力投入就很大。有机农业严禁使用农药、化肥、生长调节剂,他们要指导农民间隔种植和轮作。播种、施肥、病虫监测、除草、收获都靠人力,费时长、劳动量大,他现在请工人的报酬是每天70元甚至100元。
有机农场按照国家有关规定,要进行三年转换期。前两年有机农庄只能种绿肥以增加土壤有机质,把土壤中的农药与化肥分解掉,第三年才开始正式种蔬菜。
三年期间,跟种普通蔬菜相比,有机农场损失很多。另外,每亩有机菜园现在仅有机肥、生物制剂、国外蔬菜种子投入资金就超过3000多元,再加上人工费、有机认证检测费、物理方式防治病虫害费等,每亩有机蔬菜的投入比普通蔬菜投入高出了10多倍。
“有机,贵在吃的人有选择,种的人有坚持。”李伟峰表示。
仿古的有机种植方式保持了植物和动物的天然品质,使有机食品因口感和营养备受青睐。有机产业似乎也找到了巨大的发展空间,但做有机真的容易吗?请继续关注“尴尬的‘有机’”系列报道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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